明烛天南（置顶卖崔浩

p2
有一天，前秦云上忽然炸了锅，苻怀归让突然新上来的苻家子弟齐齐跪下，一数竟有五个人之多，一数罢苻怀归就气的不行，抓起手边的云朵便向苻雄扔去。
“苻雄，你看看你的好儿子，都在干些什么！”苻怀归气鼓鼓地扔下这句话便长扬而去。
苻健站在一旁，看着五个人里四个是自己的亲儿子，只有一个是苻雄的儿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忍住怒气想想苻雄是和自己亲到不能再亲的兄弟和臣子了，况且子辈在此，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便朝着五人吼道：“你们五个是不是自己内乱把自己搞丧了命！”
五个人垂头丧气不敢说话，好一会儿，在下头带头叛乱的苻幼才开口道：“都是苻坚杀的我们！”
苻幼一句话突然就把苻健和一旁的苻雄顶的不知所言，苻雄的脸霎时就红了。
“不会……阿坚不会……”尽管五人之中也有他的儿子，但苻雄此刻更揪心的还是在下面的苻坚，苻坚能继位本就是靠的弄死了苻生，继位之后先把自己的亲兄弟苻法弄了上来，现在又把这五个王族一起送上了天，谁知道这以后，他又会送上多少人。这分明不像是个明君做的事。
苻健听罢，将信将疑地望向苻雄，想从苻雄口中得到些解释。
苻雄有些无奈，迫于压力，他只好问道：“苻坚……是不是受什么人蛊惑，才一个都不留情的把你们都杀了？”
苻瘦这个本可免除死罪却被王猛的固执最终没了命的胆小鬼，却和吃了王猛苦头的苻柳异口同声答道：“有！他的丞相王猛！”
苻雄和苻健倒是愣了一会儿，而苻法在父亲身后却有些按耐不住了。他依稀记得，当初和苻坚一同举兵讨伐苻生的时候，一直替诸人出谋划策的那个吕婆楼幕僚王猛，从排兵布阵到先废再杀，苻法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却手段厉害的汉人充满着无比的敬佩之情，他想，王猛断不会在苻坚的手下肆意妄为的构陷王族之人的。
苻法开头不敢对苻健的儿子们有什么谩骂，只好冲着自己的弟弟苻双厉声道：“阿双，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害王先生！”
苻双本来还有些唯诺，但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谁都不说，当着众人的面就指着自己鼻子骂，脸都涨红了，气愤鼓鼓地对回去：“我是苻坚的亲弟弟，你觉得苻坚会忍心杀我吗？如若不是那个汉人王猛的谗言，我会死吗！”
苻瘦闻此，忍不住也在旁边迎和道：“苻坚都知道我没那个心思了，因为高祖无后都准备赦免我，却皆因那个失心疯王猛！”
苻法心中暗暗念着王猛绝不会如此，但也确实没有话来反驳他们，苻雄扯扯他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苻法心头过意不去，硬生生朝着他们又吼了一句：“你们自己就没有错吗！不让他抓到把柄他能有机会杀你们吗！”
看着三个人对话心中早就愤愤不平的苻幼本就是萌发叛乱这个念头的起始者，苻法这句话生生把王猛的错狠狠叩到了自己头上，他忽然气的站起身来，指着苻法就骂道：“你当年被苻坚赐死的时候能有什么错！苟太后想害你，借苻坚之手就轻而易举灭了你！如今你问我们被杀是我们有错在先，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这前车之鉴！一个娘们让他杀你他都能听，一个宠臣让他杀我们，又如何不行！”
“什么……竟然是苟……”苻雄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无力地向下倒去。
苻健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被苻雄的儿子送上了天，对苻雄已然有些恨意了，但确实出于自己当年和苻雄的关系以及苻雄当年对自己的忠诚，他也是话在嘴边不忍说出，扬手厉声道：“你们四个，跟我过来！”
一行五个人越飘越远，苻法扶着备受打击的苻雄跪在地上，一面存着自己争不平让父亲知道自己死去的真相的内疚，一面怀着对王猛的疑虑，很不是滋味。
苻雄沉默不言地跪着许久，突然侧头看向苻法，问道：“他们说的那个构陷他们的王猛，是谁？”
苻法本来就因为方才的事十分难受，父亲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更是为难。
“呃……”苻法咬咬嘴唇，支支吾吾。
“父王一定要知道吗？”好久苻法才憋出一句话。
苻雄点点头。
“可是一个人，我又如何能三言两语说的清呢。他或许对王族利益有伤害，但他可以……同时有功于天下苍生啊。”苻法低下头，有些恨自己书读的不够多，言语不够精炼，王猛是他当初所钦佩之人，他觉得自己的言语，够不上准确的评价王猛。
“那你且说说，你尚在时，他做了些什么。”苻雄知道儿子支吾不言，必然有所顾忌，便不求评价只求事实了。
“依照方才五公之言，他已经是丞相了……儿子上来之时，他还只是区区小官。最初的时候，他甚至只是坚头手下一介幕僚。”
苻法看着苻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异变，才敢继续说下去。
“坚头夺位始末，都是他运筹帷幄。如果不是他的事先准备，先发制人，恐怕如今在您面前的，除了我，还有他。坚头因为此事，常称他是‘孔明再世’。”
苻雄突然两眼发光，问道：“如此一来，这人想必是极有手段了？”
苻法沉吟片刻，只觉得“有手段”听起来有些贬王猛，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
“在你看来，这王猛，是横不讲理，因为一己私欲蛊惑坚头把这五人送上这里的吗？”
苻法尴尬地笑笑，道：“父亲这是在问我的意思？王先生，是我极敬佩之人，就夺位一事，他安排得当，步步精准，虽然出山不久，但造诣颇深，心思如深幽之潭，深不可测却行为有度。我以为，以其才足以及丞相之位，以其行，必将造福于我黔首，以其秉性，绝非是无故滋生事端残害五公之人。”
躲在不远处的苻双有些听不下去了，不禁突然喊出一句：“父亲，你别听阿法瞎扯，王猛这厮哪来这么一副圣人面孔！识得几个破字，读过几本兵书，一副阿谀之样，让坚头偏听偏信！”
苻雄本来只是想听听苻法如何看待，不想苻双突然来上一句反调。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也不知道相信谁好，遂摆手叫二人离开。苻法起身，狠狠瞪了一眼苻双，拂袖而去。
苻双一个人尴尬地窝在云中间，口中啐啐骂着苻法，又不想让父亲听到对自己徒增厌恶，只好忍下一口气，匍匐到父亲身侧，一脸苦大仇深冤屈深重地样子向苻雄哭诉起苻坚和王猛如何联手对付他，以同游之名把他们软禁在长安，最后苻坚无法控制王猛膨胀的欲望，任由他和他的同党鱼肉自己五人。
苻雄面无表情看着苻双在自己身边“声情并茂”地自导自演。虽然都是自己儿子，但是他也知道，坚头自幼爱读书，仁爱明礼，事情定然不会有苻双说的这么不堪；虽然自己是当初对苻健衷心不二的丞相，但是在他得知苻坚手刃残暴不仁的苻健之子苻生，成功夺位之时，他的心里也曾暗有欣喜，对自己这个能力过人的儿子更加喜爱，有所希冀。诚然，他不能因为苻法的话就轻易下结论，就此否定苻双。
苻坚那坚定固执以至于死板的性子就是他的遗传，所以他也始终坚信，苻坚不会昏庸到被一个谋臣摆布的境界，他和这些上天的兄弟之间，必然有着误解。